支教

12/20/2019 VTlife

阿波罗神庙前庭的箴言

  • 凡事勿过度
  • 认识你自己

接着支教的缘由教乒乓球,这篇讲讲有关 2019 年 9 月至 12 月在贵州 CJ 支教的经历和感悟。

像许多其他的经历一样:一些激动、一些遗憾,最重要的是一些成长。明白了这个世界有许多要关心的人和事,和更多关心不了的。谦虚谨慎,放下执念,平等交往,和平共处,合作共赢。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其他的事切莫杞人忧天。

注:以日期为标题的部分引用于日记。

# 概述

时间线(2019 年):

  • 8 月 9 日:从 GS 离职,夜晚从 HK 回到 GZ
  • 8 月 18 日早上 10 点:聊天中和平分手,在开往下一段旅程的火车上结束了前一段旅程
  • 8 月 18 日下午:抵达贵州省黔东南自治州 CJ 县城
  • 8 月 20 日至 27 日:与其他支教老师进行为期一周的培训
  • 8 月 27 日晚:回到广州
  • 8 月 28 日:拔了两颗智齿
  • 8 月 31 日:重新抵达 CJ 县城
  • 9 月 1 日:首次抵达 TL 小学
  • 12 月 20 日:结束支教,返回广州

那就从为期一周的培训讲起。

# 一周培训

8 月 18 日下午抵达 CJ 县城时,发现我居然是第一个到的,原本定于 19 日开始的培训,因老大和其他许多支教老师的延误推迟到 20 日。18 日晚与 J 老师和 LY 小姐姐在县城随便找了家餐馆。不记得吃过什么,只记得刚失恋后因伤自尊而不平,以及破天荒喝了几罐啤酒。

8 月 19 日,帮忙准备培训(布置教室、赶作业)。没错,支教老师的培训也有作业,别人都是用纸和笔写的,我却是用 markdown 写了转成 pdf。其实我真不是想搞特殊,是真的觉得在 21 世纪,能用电脑就别用纸笔,况且有自知之明:好久没写字,急急忙忙赶的作业字必定很烂,别人到时也看不懂。

8 月 20 至 26 日,之前支教过一年的 Z 老师给我们讲了许多支教的注意事项和作为老师的基本修养(惭愧在短暂的时间里以为学会,但结果没做到)。

8 月 27 日,早上与 Z 老师进行了简短的面试,通过后坐高铁回到广州。

# 到达学校

# 8/31

拔完牙疼了好几天,半边脸仍是肿的,但 9 月 2 日开学在即,虽心情烦躁,但也硬着头皮第二次来到 CJ 县城。到了到酒店附近后,没有立刻住店,而是在附近,之前培训时与其他老师常去的一家餐馆点了碟小炒肉。不同的是,这次是傍晚,只有我一个人。8 月发生了太多,而最后一天,我在县城的酒店写增加博客功能的代码和修改以前的文章。

# 9/1

一早便上了去 TL 的车,同行的另一位乘客是幼儿园的老师,在中途便下车去扶贫了。这是我第一次在新闻之外亲身听说和见到关于扶贫的事。到 TL 仍需些上坡山路到达 TL,司机是少数愿开上来的,并把我送到 TL 小学校门口。

进了学校,见过保卫后,一位身着不怎么白的衬衫,约莫 30 岁的 L 校长便穿了拖鞋邋遢地跑出来帮我把行李搬到宿舍,从小便有“老”校长的刻板印象的我不由得心下生疑:这么年轻就可以校长?

# 乒乓球

# L 校长

第一次与 L 校长的见面让我并不十分相信他的个人和工作能力,但与其他老师比起来却有种特别的气质,可能是因为他咧出超过八颗牙的微笑和年轻的活力。

虽然年轻,L 的乒乓球打得十分像“街边老大爷”,接球稳重沉着,但看到机会便果断出手。加上对室外的风、球接触铁网后的反弹、和长胶的不适应,我不能完全发挥攻球的杀伤力。无论如何,他的技术是不错的。

乒乓球是个人对个人的运动,用的力气不多,但需要沉稳的防守,对对手弱点的观察,抓住转瞬即逝机会的迅速应变,和一点点运气。很明显,L 理解这项运动,并还有天时地利。在公司只遇见少数几人可与我匹敌,但在 9 月 1 日与 L 对战后,我却对自己的球技产生怀疑。

名侦探柯南曾说:喜欢福尔摩斯的人绝不是坏人。而我说:喜欢乒乓球的人也绝不是坏人。我从这项运动认识了许多良师益友,也希望能继续钻研这项运动,越打越好。

L 在开学一个星期后,调去了离他家更近的 PL 小学,于是见面便少了许多,更不用说打球。

乒乓球比赛后,他几乎每星期都来,但我总差他一点,10 局里最多赢 4 局。

李校长的书法和象棋也十分优秀,看来退休后的生活会多姿多彩!

# 带领学生参加乒乓球比赛

详见教乒乓球

# 12/7

早上与 L 校打了十多场比赛,还是不如他厉害。下午便坐他的车去县城,并在乒乓球中心打了打乒乓球。那里的人大多 40 岁以上,拥有充足的时间,并且极度热爱这项运动。

乒乓球平时还是没有与足够厉害的人打并且思考。不愧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高手在民间啊!

# 学校环境

宿舍楼有三层,房间在二楼,宽敞明亮,有厕所,就是缺洗澡的地方。床很大,可以睡两人,但无床垫。住在楼里的人大多是小学或幼儿园里的老师,只有各一间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是给家离极远,住校的学生住。

操场有 200 米长的塑胶跑道,足球场是人工草皮,旁边还有三个篮球场和一个沙坑。据说是在 DL 镇的几所小学中除中心小学外唯一一间有操场的小学。

操场旁边便是三层的幼儿园。里面一应俱全:课室、办公室、宿舍、食堂。

教学楼有三层,一层是一二年级,二层是三四五六。第一周六年级本来在三楼,但后来便因四年级两个班合并,二楼腾出位置,搬到了二楼。如此一来,三楼便便有一间空教室摆放杂物。除此之外,还有办公室(老师们常待的地方)、图书室(有些还不错的课外书,但疏于整理,且全部是中文)、仪器室(有地球仪)、

办公室有四台电脑,我花了几天,帮他们都杀了毒、安装了打印机驱动、设定局域网分享文件。这之前,我很久没碰 360 和 Windows。

# 少数民族

可以通过住的地方区分民族:侗族人住在平地上,苗族人住在山上,瑶族人住在更高的山上。TL 小学算是在山上,苗族最多,侗族其次,最少是瑶族。DL 中心小学在镇上,侗族最多,其次是苗族。

在 DL 镇的 12 个自然寨中,苗族和侗族最多,有两个寨子是瑶族,只有一个是汉族。所以在这里,汉族才是少数民族。

# 瑶浴

既然提到瑶族,不得不提到瑶浴。以下摘抄于 12 月 9 日的日记:

水色深红,味淡,如红茶。初时十分滚烫,手脚如千针刺痛。而后水渐温,周身渐暖,水不没头,凝神闭眼,宛若游于太渊。美中不足乃因多日停自来水,未淋浴,而药不能去油。此为吾今生首次于浴缸内洗澡,特作此文以记。

#

来到 TL 小学的第一天时约莫 10 点,被校长引进食堂,与一些本地的男老师见了面。我和着蜂蛹,吃了两碗面。胡蜂蛹是从夹碎的茧中拿出的,放进锅时,有些甚至还在动翅膀。但煮了几分钟后,味道异常鲜美。与本地带微辣的酸菜搅拌在一起,简直是人间美味。

他们十分悠闲,似乎没什么重要工作做,只是不断喝酒。我只喝了少许米酒,吃完后便回宿舍整理东西,12 点再去吃午饭,那些男老师还在那里,才来的女老师们却是刚起。

还有一次,去一个当地老师家做客,从中午 11 点喝到下午 5 点,中途还在沙发上睡了一个小时的午觉。不是不想走,是一定要搭其他老师的车才能走。

另外有一次,本来桌上的人已所剩无几,但因没喝酒,让坐在旁边的另一个学校的校长不太高兴:“你要不要去旁边转一转,在这个桌上的人都在喝酒。”我极力克制住不快:“难道不喝酒就不能坐在这里吗?”,于是为了面子坐了一会儿,但过了一阵子也就离开了,以后再也没有和他说过话。

后来听说本地有两句笑话,一是“一顿喝一天,一天喝一顿”,二是“早上出去见朋友要带手电筒,晚上出门却不用”,因为早上去朋友家喝一天酒晚上才能回,晚上喝一夜酒早上才能回。

据我观察和思考,喝酒无非两个原因:无聊和加深感情。当然可以两者皆有:无聊的时候和朋友吹牛。本地无甚娱乐活动,比之城里的花花世界,靠酒精麻醉自己,靠吹牛满足自己,是最简单的娱乐了。虽是如是说,但对酗酒还是不能苟同。

我之所以不喜喝酒,尤其啤酒,因为:一、啤酒不易醉,且特别长肚子,而米酒又太烈,先是全身发麻,然后鼻子出一口辣气,于他人不悦,也容易上头。二、喝酒让自己不清醒,而我喜欢思考,不喜欢自己不清醒。三、借酒消愁,似乎在我身上不灵验,反倒是越快醉,接近麻痹自己的虚假快乐时,越想起悲伤的事,正所谓:借酒消愁愁更愁。于是,在外聚会和喝酒,我能免则免,因为不免得罪朋友。

如此悠闲的生活节奏和过分的酒文化,比之城市的上进和快节奏,确是中国农村的代表。城里喝酒是为了谈生意,这里喝酒时为了谈感情。他们认为喝得越多是越在乎对方。喝得不多,就是不尊重了,也难怪我不喝酒被人无可奈何地嫌弃。可我就是不喜,推不掉时也只是抿一口。

因为周围无太大压力,加之最近(国庆以前的 9 月)我自己也因为失恋,逃避世事和关于未来的思考,没有特别上进。有空也只是看看杂书和电影,没有研究和学习。

11 月的一天,在 CJ 县另一个镇的支教老师跑来找在 DL 中心小学的 LS 和我喝酒。具体关于那位老师最后的行为就不想说太多,我终于也意识到自己现在以及以后绝不会酗酒的根本原因:人不清醒时毫无尊严,也无法对自己作出的行为负责

#

我第一次被递烟时,也是觉得新奇,却手摆得像把烈日下的蒲扇。

我不想一开饭就去食堂,因为他们的圆桌不大,围着吃饭的老师不少,于是不免与旁人有肢体接触。所以我干脆晚点去食堂,但如此便会吸到其他老师吃完饭后的二手烟。虽不开心,却也无可奈何。

自己不抽就罢了,可还是不得不在公共场合吸入一些二手烟,真是不痛快。大环境如此,也不好说或改变什么。

p.s. 在广大的中国农村,没有城市的生活压力和快速节奏,很难不颓啊!没事的时候只能刷刷抖音打打游戏喝喝酒抽抽烟吹吹牛,也不难理解了。我在那样的环境下,无人倾诉,十分痛苦。

# 手机

几年前,农村人没有手机。“感谢”OV 对农村市场下沉的成功,孩子们都会刷快手玩手游,大人都没事刷抖音斗地主打麻将。于是荒山野岭就此沉寂,没有孩子去捉迷藏了。

客观来讲,短视频的走红和手游的普及,对于本该抓紧学习、阅读课外书的农村孩子来说,真不是什么好事。对于闲暇时只会喝酒的大人,算是增添了一种消遣方式。

# 读书

讲完“玩”,就说说“学”。

# 留守儿童

农村孩子的父母大多至少一位出外打工,有的甚至双亲都在外,把孩子扔给爷爷奶奶。我小时候虽然也是如此,但爷爷奶奶的照顾无微不至,甚至偶尔能提供学习上的帮助,因此我并未体会到父母在成长中的缺失。可农村的孩子们就不同了,回家不(认真)做作业,大字不识的爷爷奶奶也只是操心饿着冻着没有,对于数学英语更是一窍不通。教育是个三角:学校、家庭、自己。如果缺失了家庭,小朋友也不懂自己,只把学习交给老师,未免太强人所难。

# 素质 vs. 应试

我来之前听说,因为不注重分数,农村更适合“素质教育”。现在看来完全是扯淡。我不是教育专家,只能肤浅地谈谈我对“素质教育”的理解。如果“应试教育”就是学习为了掌握课本知识,提高考试分数,去大城市上好大学,留下来工作见识更广阔的天地;那么“素质教育”就是兴趣教学,不止培养学生掌握课本内的东西,而是授人以渔,让学生自己提问,自我思考,自主学习课外知识。

在农村的小学,主要的课只有三种:语文、数学、体育。所谓语文数学,就是听课背书做作业模拟考试。所谓体育,就是排队完了瞎玩。次要的课有:英语、科学、思想品德、综合实践、音乐、美术。这些课在农村要不就是没老师,就算有老师,也被安排去上主课。在 TL 小学,本来以音乐、体育、美术招募来的几位年轻老师,分别任教于语文、数学、数学。

缓解这一困境的是兴趣小组。为响应 DL 中心小学领导的号召,TL 小学在一段时间进行了兴趣小组的培训。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中,有不同的学生报名了篮球、书法(包括硬笔和毛笔)、美术、音乐等兴趣小组。但有一天这一切戛然而止,理由是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来临的期末考试。

暑假和寒假规定语数英不再有作业,最多就是社会实践如扫地,这似乎是全国基础教育的趋势。农村孩子没有城里孩子的培训班,大多一个劲疯玩,与城里孩子的分化更严重了。

# 课外书

前面讲到 TL 小学教学楼三楼有所谓的“图书室(有些还不错的课外书,但疏于整理,且全部是中文)”,但却门可罗雀。有次路过发现许多学生围着桌子在写写画画,走近才看到是被老师留下来补作业。

图书室不受欢迎也不能怪学生不喜欢看课外书,让学生主动想看的书实在太少。书籍大多疏于整理,许多书太旧,也不适合学生阅读。我甚至在一个角落发现有关拔火罐的书,在另一个书架上看到几本积尘的教师刊物。我曾买了些凡尔纳的科幻、《三体》、和英文漫画,但借给学生后他们却忘了归还,而我也不知放哪儿了。我又订了几本杂志,关于作文和探案的,却不知之后本地老师是否会整理,学生是否会感兴趣主动阅读。“事倍功半”这个成语用在这里估计再合适不过了。

# 老师只是兼职教书

众所周知,贵州不是有钱的地方,CJ 县更是出了名的贫困。我虽然能坐高铁三个半小时由 GZ 到达 CJ 高铁站,但到 TL 小学还要至少两个小时。由于交通不便,还经常停水停电,愿意来教书的老师也不多,稍微有点能力的到期后都申请调到交通便利的村或 CJ 县城了。

本地老师要上岗也要考试,我所知道的就有:教育学、心理学、教育心理学。做了厚厚的笔记,你到头来才领两三千块的工资。

然而老师的主要任务并不是好好教书,而是让领导认为你在好好教书。这就包括做好常规,如每学期旁听 20 节课加上感悟,五年经验以下的老师手写教案等等。

然而这还不够。你要扶贫攻坚,帮助国家实现全面小康。有关那些贫困户的槽点,我听了太多。总结下来,其实贫困户们很安逸、不奋斗、喜欢喝酒、满足于温饱。他们会提出各种刁难你的要求,你要帮他搬家、建房子、打扫卫生,甚至有个讨不到老婆的老单身汉贫困户要扶贫干部帮忙找老婆生孩子!有些孩子甚至不再以当网红为理想,而是希望成为被关照得无微不至的贫困户。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安心地吃国家饭了?你在放假的时候,不知道哪天就要被叫回来开没有内容和效率的无聊会议;你辛苦培养学生得到优异成绩所应得的奖金和奖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颁发;你要到期(五年)才能调离这个镇子,去更好的地方教书;你要接受一个星期来两个小时水,两个星期不来电;你要忍受孤独,培养出超凡的耐心,领不高的工资,接受自己能力不再提升,终甘于平庸......

愿老师得到更多的尊重和更好的待遇,愿更多优秀的人愿意成为老师。

# 感动

几个月不长,但我写下下面的事情,来长久地记着。

# 灵魂三问

几个月内,我一直被各种学生(尤其是女生)问到以下三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1. 你多高?
  2. 你多少岁了,怎么那么多白头发?
  3. 你有女朋友吗?

真是些犀利的问题,一个比一个难😅

# Paddington 2

刚开始去学校时,想培养学生们对英语的兴趣。一次中午在三年级放第二部《帕丁顿熊》,但未看完,于是最后一节课快结束时继续放。因家里距离远或兴趣不足,大多数学生都走了,只有两位留了下来,一位是真的喜欢,另一位虽不怎么感兴趣,但看得出她是愿意陪我才留下的。还有一位因为路途遥远并要照顾弟弟,不得不早些回去,并问第二天是否还放。无论如何,“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总是被这些小事感动呢!

# 教室节的礼物

教师节前一天对自己的教学迷茫之极,又熬了夜。本来第二天都不知教些什么,还好有 DL 中心校的人,专门来接我下去帮他们修电脑。我在那儿搞了一天,总算搞定了所有在我看来无聊但他们觉得重要的问题。无论如何,午饭和晚饭是极好的。于是我稀里糊涂过了自己第一个,也许也是唯一一个属于自己的教师节。

第二天,见到学生,他们便说,你昨天都不在,我们都没机会送你你礼物!心下激动了一会儿,但他们却没实际的行动。放学后,一位女生昂头叉腰,神气地说:你给我拿纸,我给你做礼物!我哈哈一笑,便顺了她的意。她折了只小船,上面那些写着:

秦老师中秋快乐
秦老师节日快乐
1
2

船背面还有几划,估计她觉得原来的笔写不清楚,哈哈哈哈~虽然粗糙,却是满满的真诚啊!

# PCA

PCA,一个很灵的五年级女生。

# 美国的语言

第一天她见我时,太害羞,不敢回答问题,竟然躲到桌子底下。放学后,她问我有没有留过学。我说美国。她问美国讲什么语言,哈哈哈!

# 黑色的玫瑰

一日放学后,在我教其他同学字母歌时,不停讽刺挖苦打扰我,搞得我两边都对付不来,疲惫不堪。第二天她便给我画了朵黑色的玫瑰并签了名。我本以为是桃花呢!

# 爱心

后来有一次下课时她从别的班跑过来,在黑板上画了个爱心,我调侃地问道,是给我画的吗,她含笑点了点头。不管是否真实,那一刻差点掉下泪来呢!

# 牛排

再后来,我知道了她学英语的缘由:二年级时对牛排感到好奇,知道牛排是美国来的,但具体美国是什么样子,却不太清楚。鉴于家庭条件,她到现在也没吃过牛排。12 月中,我趁着双 12 的优惠,买了 10 块牛排。在一次招待老大探访的野炊中,我煎了 8 块。第二天,我把 PCA 叫来,给她单独做了一整块,并给了她刀叉。可惜时间仓促,火太大,外面有些胡了。第三天,我把最后一块给了她和其他几个女生一起分了。

结束的时候给她发出邀请:“你要是能来 GZ,我再请你去好点的牛排馆吃啊!”

“怎么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

# 白桦树

国庆放假是 10/1,星期二,前一个周六放假,但周日和周一还要上学。周六晚,和其他老师出来到另一所小学蹭饭。从其他学校来到的老师有许多,却无愿意聊天的。因怕被灌酒,吃完便马上撤出食堂,便在篮球场便偶遇了两个小男生。一位和另一位说:你知道那是什么树吗,是杨树,也叫白桦树。我在一旁,想起了朴树的《白桦树》,会心一笑:如果这首歌叫《杨树》,是不是少了点韵味呢?接着我便问:你在哪里见到杨树?他回答:“在 CJ 县城。”“你在县城干嘛?”“玩啊!”“玩什么?”“和我弟弟一起蹦极,我爸爸还带我去玩了旋转木马!”未打招呼,他们便跑远了。

怀念这种虚荣的显摆、简单的快乐、直爽的性格,和无邪的童真啊!

白桦树 vs. 白杨树

回来后经过考证,原来白桦树白杨树两种树。看来小孩子懂的虽然多,也喜欢显摆,但却不一定对。

成年人只讲自己知道正确的东西,小孩才不负责任乱讲。

这样说来,看来我快成年了!

# 周末教唱歌(10/13,周日,小雨)

这是那首歌:

You are my sunshine

You are my sunshine, my only sunshine
You make me happy when skies are gray
You'll never know dear, how much I love you
Please don't take my sunshine away

昨天要学生来学校,我教唱英文歌,但来的都是女生。大概唱完了全部四句,前两句不错,但后两句还是差一点。后来她们肚子饿,不能有效接受更多知识,就让她们回去了。

今天又要学生来学校把歌唱完,虽然因下雨他们来的晚了些,但昨天来的人居然今天也都来了!即使没有新的同学加入,还是挺感动的。更让人感动的是,他们早上八点就到学校找我,然而我那时仍在睡觉,之后他们甚至没吃午饭就又中午赶来学校!不得不说,有些小女生的确挺 sweet!

不幸的是,教学楼的钥匙并未找到,于是我只能即兴把他们聚在一起,在我的寝室给他们上课。他们坐在床上,而我则用铅笔在墙上板书。虽然我已在他们进来时就没收手机,但他们对周遭表达出过度的兴趣,以至我一度很难继续上课。一位同学在即将结束时,甚至接起了“对象”电话,我生气地叫她出去接。早恋我本就反对,但不知如何开口。在课堂上接电话,更是不懂得尊重老师。更让人不悦的是,我不喜欢被别人偷拍,尤其是看到无意驼背的自己被制作成小视频发到网上。他们对你说的规则 hear but not listen,真是让人头疼。

走的时候,他们便向我“勒索”方便面,我给了,于是我只剩下两包。真是“人多力量大”啊!

# 等我打球

我让两个男生去操场等我,我先回宿舍拿拍再过去。但我路上遇到熟识的老师,聊了一阵子。过去看时,他们在球桌旁,有些无聊,但仍在等我。

# 不再犹豫

去见 CJ 县的其他老师时,在月色笼罩的桥上听得远方传来:“梦想有日达成找到心底梦想的世界,终可见。”

没来由地激动呢!

# 万圣节的节目

详见万圣节,这里简短说说两个难以忘怀的时刻吧:

  1. 听三位五年级的女生背《少年中国说》
  2. 听四年级的学生背白居易的《暮江吟》: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我中华儿女古时能有写出“回眸一笑百媚生”、“大珠小珠落玉盘“、”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白乐天,今有如”红日初升,其道大光“的中国之少年,顿觉五千年文脉传承之悠悠绵长,而心中如观“海上生明月”般希望无限。我少年中国必“与天不老”,中国少年也必”与国无疆“!

# PC 的生日聚会

PC 是五年级一个小孩,应该算是最优秀的男生了。他不如 PCA 有天分,但十分好问好学,成绩比 PCA 差一点,但也不错。他也在乒乓球队,悟性不错,学得挺快。我打算五年级的男生中让他参加比赛,好好锻炼下。如果比赛成绩不错,我甚至考虑把自己的两面红送给他。有一次,当被问到在五年级有什么兄弟时,我没回答,但脑海中浮现的就是他。

# 11/16

本在等粉吃,结果遇到 PC 并被邀请到他的生日派对,便去了他家。期间与 PC 和许多其他同学一起下了五子棋和中国象棋,因为我想不出其他的娱乐活动。其他的同学也只是低头玩自己的手机。说到这里,我真的不知道手机和互联网对农村的孩子到底是正面多于负面,还是反过来。

回来的路上,五年级的学霸 Sunny 无厘头地和我讲起了叶卡捷琳娜二世的故事。我一脸懵逼,后来回想起来自己也听过她的大名。不知为何,小时候喜欢了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长大后都渐渐遗忘。我在 Sunny 和 PC 身上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 拐枣

12 月 4 日晚去了五年级的烧烤,在回来的路上吃了 Sunny 给的一种果子,甜甜涩涩的,还不错,就是要吐的东西太多,十分麻烦。于是我囫囵吞枣地吃了。

回来后 YYM 老师跟我说这叫“拐枣”。

因为 Sunny,我会记住“拐枣”。

# 双子座流星雨

12 月 14 日晚上 9 点左右,有三位六年级的女生从我的阳台外面喊我:“老师,快出来,我们要牛肉干!”我心想:“大晚上了,不能让我清净一会儿吗?”

既然都来了,只能出去应付一下。结果她们跟我说:“我们看快手,说今晚有双子座流星雨 (opens new window)!”我开始不相信,但自己上网查了查,发现消息属实。

我们躺在操场的草坪上,谈天说地。比如:

“老师你见过鬼吗?上次有几个同学都在厕所旁边见到了。”

“老师那边有个山洞,你去过吗?”

“老师你会来芦笙节吗?超热闹的!”

“老师流星雨的英文怎么说啊?”

真是多问的天使 😂

这样一直躺着聊到 11 点,但我发现天空的云太厚,连星星都看不到,更别提什么流星。于是我跟她们说:“你们先走吧,今晚可能看不到了,我会一点钟起来再看看的。”

“那你看到了拍下来发给我们看啊!”

“好!”

就此作别后,我回到宿舍,接着在电脑上做事。两小时后的 12 月 15 日 1 点整,我再出去,仰着脖子仔细看天,发现东边的云依然很多,但头顶的云已然散去。这时,有许多微弱的光从各个方向划过夜空,速度不快,很明显不完全是直线运动。我不由得看呆了,回过神来时,赶紧许了愿。

激动之余,给那几位女生的其中一位打了电话,说我手机照不好,要她自己起来看。

接着在操场的草坪上躺了下来,静静欣赏这绝美而动感的A Sky Full of Stars,并看到了两颗极快的火流星。

外面的世界熙熙攘攘,变得太快。但内心却要淡泊明志 宁静致远,希冀着窥天地之奥,达造化之极

世间美好的事物如流星一般终究消失于穹宇,但“至少回忆会永久 像不变星空 陪着我”。

# 教学

终于讲到自己的核心任务了!先概述一下。

# 背景

我是联盟派到 TL 小学的第七八个支教老师,算是第三位英语老师,却是第一位全职教英语的老师。前两位“兼职”英语老师,主要教语文或数学,其次才是英语,且一星期就一两节课,教学时间不够,有时甚至也用来当语文/数学课。

其实我当时是有选择的。当新来的 Z 校长问我想不想教数学,我回答:可以试试,但要先保证教好英语。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他信服,于是我便被分配教 3456 年级的英语,每个年级一个班,总共快 200 个学生。

第一位英语老师于 2018 年秋季支教,她教了当时的三年级,现在的四年级。第二位老师于 2019 年春季支教,然而因他并未教授三年级,他们已经全部忘光了三上的内容。他给其他的年级讲过字母的写法和几首英文歌,单词却很少涉及。

他们只告诉我一句话:三年级要考试,其他年级随便教。(不考试就随便教吗?可怕)

没有前车之鉴,除了三年级要教教材外,其他年级没有任何基础,也没有三上的教科书,我便不知道自己要教什么和怎么教了。

# 迷茫

在第一个月的迷茫期,我做了以下两件事:

  1. 重新教授 26 个字母的写法。因为我离开小学已有 10 年,当时学的写法早已忘记,只是按自己近几年的写法来教。然而,10/15与我在 566 的英语老师 LHY 老师谈完后,还是决心改成书后的标准斜体书写方法。这个偏执的决定,当下带给了我痛苦,和日后纠正的更多痛苦
  2. 两个星期一首歌,于是一个月教了两首歌。第一首歌只教了"If you are happy happy happy, clap your hands."这一句话。第二首歌是Beatles的"All you need is love. Love is all you need"。简简单单几个单词,却不懂为什么要教那么久

国庆前我让他们学唱一首歌,但回来后发现最厉害的几位女生也就会第一句。由此我发现小学生自觉性和自学能力都太差,于是决定周末教唱歌

# 回归常态

直到国庆,我回到广州才想通:教材本身不是关键,也没有太大差别,关键是记住读音,然后理解句子和单词意思,最后认识拼写。于是我回归三上的教材,456 年级没有教材我就给他们写下重点单词和句子后打印发给他们,当作教材。

# 英文名

快 200 个学生,居然以前的英语老师都没有给他们起过英文名?!愕然之际,我大概花了两个月,让学生要不自己上网找,要不我帮忙起。农村孩子起中文名没啥想象力,男生大多有“驰”、“俊”、“杰”、“建”,女生大多有“紫”、“雪”、“培”、“芳”。甚至有一个班中两位同学重名但幸好不重姓的现象。

我想象力也有限,保证了一个班内没有重名,但还是不免在不同班用了几次我喜欢的名字,比如 Jay。

最后一个名字是 11 月中才起完的。

# 很久很久以前

在网上找教案时看到了以下这句话:

教学是一种创造性劳动,一份优秀教案是设计者教育思想、智慧、动机、经验、个性和教学艺术性的综合体现。

另一位支教老师 MXS 曾说:

培养孩子想出去看看的愿望,但不要让他们被物欲迷失

# 9/17

从 LS 那儿学到:

  • 培养兴趣
  • 育人大于知识
  • 先说话,再拼写
  • 给予适当奖励

还有个最重要的:支教不是不顾自己为他人,而是赤裸裸的利己主义:自己获得幸福感是前提,然后才能让学生学得开心。

# 9/23

一点感悟:

  • 与学生不可过于亲近,须树立威信
  • 控制奖励公平性,尽量都给
  • 注意平时不太积极的同学

# 9/27

给六年级的同学讲了学习的思维方法论。扯了下取水的故事,并最后说了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好像似懂非懂,希望能多少懂些吧!

# 10/11(周五)

在黑板上写作业的时候,即兴想到了以下的记单词方法,还蛮 proud of myself 呢!

四个年级的周末作业都是:

如何默写第一和第二单元单词:

你们默写的时候,先在草稿纸上多抄几遍。抄的时候要想读音拼写之间的关系。比如说:Hello, 先念一遍单词,接着边写边把它念出来:h e l l o,每写一个字母就把它对应的字母读音念出来,如果不记得字母发音的话,那就看看我给你写那个字母表,从头念一下。接着抄中文意思:你好。就这样一个一个单词抄它的拼写,还有它的中文意思,抄到你会为止,大概的估计是 5-10 遍。然后你准备好之后就可以按笔记上那些中文抄在英语本上。把笔记扔在一边,然后按中文默写英文。如果默写完了,那就对照笔记看你有什么写错了。如果写错那就用红笔圈出那个错的单词,把正确的用红笔写在旁边。

要注意:如果默错的话,那就下一次在草稿纸上多抄几遍,再开始下一次默写。

用这种方法,而非普通的抄单词法,是因为抄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不要拿来英语本给我看。而且根据中文默写英文,是比它相反过程更重要的。对于以中文为母语的学习者来说,既然会了中到英,必定知道英到中。如果要在课堂上听写取得良好的效果,必须先自己测试自己的认知水平。否则像之前 26 个字母都要弄几个星期,真是及其浪费时间的愚蠢行为。

# 10/14(周一)

回到学校后,检查作业,然而连 56 年级也是大部分不懂。这次我自己觉得已经讲得比较清楚,把流程也写在黑板上,但因星期五没有拿一个具体的单词示范,他们似乎懂的人还是较少。不懂来学校问了的,也不多。大多是不懂也不问的人,真是脸皮薄。要他们多试几次不知会不会好点?我在创立一种习惯,急不得。

有些对音乐感兴趣,有些对记单词更感兴趣。有些很聪明,默一遍就能全对,有些根本不想做作业,这些都可用概率解释。所以需因材施教,给优秀的同学相应的提升方案,不能按大部队走,需单独布置作业。差的也是,要求低些,学多少算多少,免得自己累,他们也累。

今天于 LY 小姐姐聊了聊,收获良多:

我需要调整我的语速,不能想着什么就说什么。需要深思熟虑后,慢慢说出,这需要我思想更老成。

不要想着之后会能教的多快,等他们知识积累到一定程度,自然量变到质变,学习的速度才能上来。

在人智力发育完全之前的教学真是需要不断重复的艰苦过程,智商和学习能力也是随着年龄增长成长的,他们还小,还是需要多重复的。

然而,还有很多人就是懒,因为没有目标和动力,能不动脑子就不动也属于正常,我虽然理解,但是也还在想办法鼓励或者激励他们能自己主动学习。这些人就只能鼓励了,我缺乏精力浪费在他们身上。要是让我少些班,或少些学生,也许还能做到。我来这儿的目的,之前的 L 校长也说得十分明确:每个班挑出 5 个最好的,长期培养。这正合我意。

可是,差的学生也不能完全放任自流,作为一个负责人的老师,除非真的无可救药,我会监督他们按照我的默写方法实施。不想学的同学在我的逼迫下应该也能学一些。

至此,真正明白了 JGH 和 LDQ 老师对我的劝诫:要当老师也行,最好当大学老师。想起他们,虽然对自己所教内容烂熟于胸,教学方法也无可挑剔,可学生照样不会,他们也是无可奈何。这印证了我之前的担忧:教学是双向的过程,你懂,讲得明白,是充分条件,但学生学不学才是必要条件。他们不认真学你也没办法。

教小学生最难了,知识大多数人都明了,最重要是懂得方法,并用他们的思维方式学习和思考问题。

这是古今中外基础教育永恒的悖论:老师不需要很有知识,但需要更多智慧。然而,知识和智慧经常是成正比的。于是,许多有知识的人不愿领低工资教简单的知识,而许多没知识和却也智慧、眼界狭窄、误人子弟的人成了中小学老师。

我当然不是说所有小学中学老师都是这样,但我成长的过程中,在好和差学校都见到了不少好和差老师。当然,好学校的好老师比例会高些。

我见过太多有知识和智慧的好老师,以至于许多我难以叫出名字,混淆了音容笑貌。多年来一直让我忿忿不平的是个差老师。她是我三年级的语文老师,长得有点胖,讲一口平卷舌前后鼻音不分的南方普通话,爱化妆,平时总穿高跟鞋,大老远都知道她来了。我一直是个“问题少年”,上课经常插嘴问,下课也会追着老师问。她非但不鼓励提问,反而总在我问问题时给我白眼,搞得我做错了什么似的。久而久之,我便不喜欢问她问题甚至看到她,也潜意识对化妆和高跟鞋产生反感。

好在我后来并没有因此丢掉提问的好习惯,直到今天,我也认为好奇心是我身上最宝贵的品质。

# 10/15

今天于 566 中学的班主任和英语老师,LHY,取得了联系。我回忆起许多少年时代的拼搏岁月,也听了许多值得深思的话,如:

Present

Yesterday is history

Tomorrow is a mystery

But today is a gift

That is why it’s called the present

珍惜现在吧,因为它是礼物!

p.s. 老师也认为我的“默写”记单词的方法太难,后来我自己也发现果真如此。

# 10/16

今天把四年级留了许久,因为他们不懂 A 到 Z 的发音规律。这样能强迫他们记下发音,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需恩威并施。可以从他们的眼中看出,有些同学确实还是想学好的,他们有对未知的渴望。但有些人只是想快点离开罢了,他们对自己没有要求,只是想追求及时行乐。其实,人的未来在很小的时候就能看得出呢!

# 危机(10/27)

最近忙于忙好朋友的忙和自己的事情,对教学有些懈怠,于是产生了危机。

今天与一位比较熟的六年级同学聊了聊,她告诉了我之前他们逃课的大致原因:

  • 扯乱七八糟但自己又不见得完全懂的东西
  • 总是要听写、默写单词,比较难
  • 放学还继续留

于是,加上我对六年级学生要求太高,讲课较快,没有理会学生是否接受,让许多同学似乎失去了学习动力。在我赶走一位比较笨的同学,并说:“英语课不是谁想上就能上的“之后,许多人干脆就不上,逃课出去玩儿了。

刚开始我还暗自庆幸:既然最好的学生还愿意继续上,那我就不叫他们回来,就这样继续上吧!结果第二次,发现更多同学不想上,我叫一位同学把其他同学叫回来了,但有些同学还是没回来。再下一次,是个早读,他们大概没预料到我会来,大部分继续在教室待着,比较顺利。当天下午的第一节课,我到得晚了三分钟,他们大都不在教室,已经去操场了。我因自己手头上还有另外的事,便没心思叫他们回来上课,自己继续修电脑了。

这是我万万没有意料到的,虽然没有与他们计较,但心里未免不太舒服。于是便向 ZJ 群里的人请教。他们大概给我说了如下的话:

WSM:

育人包括把正确的行为准则告诉你的学生

我觉得我不是个好老师,但我想变成一个能全心全意为学生考虑、能够了解每个学生情况、能够因材施教的好老师

(果然好兄弟,一再维护我)

YYM:

老师要想受到学生尊重,一定要先尊重老师,老师要想学生学好,首先要想法让学生愿意学,老师就是他们学习上的第一榜样。

哪个班没有落后的,不听话的?都赶出去?任其流浪? 老师只是选好的教吗?那岂不是遍地流民了。这样的老师不叫老师,和偷懒捣蛋的学生一个样~只会捡容易的做

义务教育就是要减少差距,让他们在课堂找到自己未来的目标

(有过些人生阅历和育儿经验的老师不愧讲话更直接、更在理)

LY:

上课是他们的义务,这个咱们都没得选

原动力很难,这个环境让他们都很佛,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力激发他们的进取欲望,实在没有就用各种不伤害他们的方式鼓励甚至强迫他们进步,时间久了你会发现,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他们长大以后会明白的。加油加油!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知道你很辛苦,我已经很佩服你能带 4 个班了,我只带了一个多星期 4 个班就已经觉得无能为力了,所以加油加油!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说实话,有些学生不是我们选择放弃,而是确实无能为力,只能留他们在课堂里,尽力督促他们,即使他们现在不舒服,我们也会生气,但是一切到最后都会有回报,都是值得的,加油加油

你肯定也花了非常多心思在学生身上,一周下来也很累的,周末好好放松一下,下周继续奋斗,困难越多,成长越多,我们得到得也越多,你的能力很强,想想办法转移到学生的身上就完美了

学霸有时候很难理解接受能力差一些的孩子的困难,超强的学习能力往往得益于家长的培养老师的引导,这边的孩子没能有很好的条件接受引导,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更多的方法,大家都加油!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多想想办法,不忘初心,努力前行!

(小姐姐真瞧得起我,还一再为我开脱,真好!)

NXE:

有没有意义,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但是如果一个老师在上课期间,学生们不在教室,并且老师不加以约束这个行为,就是老师的不对

有没有意义,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但是如果一个老师在上课期间,学生们不在教室,并且老师不加以约束这个行为,就是老师的不对

每个老师遇到的问题都是一样的。你遇到的问题,其他老师也会遇到。但其他老师都在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而不是随意放弃

我不需要跟你讨论有没有意义。我只需要你在上课的时候,要求每个学生都进教室去。如果你做不到,那你就是个不合格的老师。作为老师,这是必须的

做老师是很难的。

如果你被气到了,那只能说说明你还不够大气

成年人有约束自己行为的能力,孩子们没有。^_^所以孩子们才需要去学习

你只会按照你的逻辑来处理事情。这就跟你对你学生的教育模式一样的

只需要告诉他们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

他们家长放弃不放弃,那是家长的问题。做老师的不能放弃。没有学不会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

我今天想了一天。最难改变的不是那些孩子们,而是你自己的思维,孩子们还小,可塑性很强,而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思维逻辑基本上已经定型,很难再改变。不管是看问题的角度,还是看世界的态度,作为旁人的我们,都很难再让你有所改变。作为学霸的你,自然没办法体会那些笨学生的想法,就像一个家庭条件优越的人永远无法理解贫穷一样。但不管怎样,希望你可以找到好的教学方法,顺利的度过这一个学期,当然,最后孩子们的成绩也不至于太差

另外,在别人给你肯定和鼓励的时候,个人认为,你也需要适当的受点打击。这样更利于大家的成长。

接近什么样的人,就会走什么样的路。

人最大的幸运,不是捡钱,也不是中奖,而是有人可以鼓励你、指引你、帮助你。其实,限制人们发展的,往往不是智商和学历,而是你所处的生活圈与工作圈,身边的人很重要。所谓的贵人,并不是直接给你带来利益的人,而是开拓你的眼界,给你正能量的人

(老大不愧是老大,最关心我,说问题更透彻!)

之后与一位在缅甸的 DQ 老师聊了聊,很受启发。根据他讲的,我大概总结了以下:

  • 同理、同情,用别人的方式思考。与人配合
  • 放低姿态、耐心温柔、互相学习
  • 教案多看看,降低要求,不讲太多
  • 降低自己的姿态,不要过于自大。双向学习
  • 准时到教室
  • 不要拖堂,中午下课尽快去放电影
  • 调整语速
  • 支教老师与其他老师最大的区别:爱

# 万圣节(10/30)

危机的产生是因为最近忙于帮好朋友的忙和自己的事情,对教学有些懈怠、不够上心。看来做好任何一件事都不难,关键是要用心。

十月底,SJ 来看望我,刚好目睹了危机。好在他没有嘲笑我,而是很耐心替我开导。我听了许多,体会了一些,做到了一点。没办法,道理懂再多,弯路还是要自己走。

SJ 离开后的两天,万圣节来临了。我在网上买了些创意糖果,学生们也应我前一天的要求,做了南瓜灯第二天带到学校来。因为安全问题,他们必须在天黑前回家,所以这个中国农村式的万圣节不像美国的:孩子们做好南瓜灯放在门廊上,化妆成鬼的样子在晚上敲邻居家的门,喊着“trick or treat”要糖果。我首先奖励了做了南瓜灯 🎃 的学生,在他们的灯里放了糖果。然后,我便让他们表演节目,可以是背古诗词,唱歌,等等。他们也不排队,推推嚷嚷,睁着吵着表演节目,好不热闹。其中有两个节目,我是铭心刻骨地记住了。

这天后,他们过得很开心,也对我有一定改观。时间也步入了 11 月。

# 11/10

自从万圣节后,与学生和老师们的关系都处理得不错。总结下改进和仍需改进之处吧!

已改进:

  • 由于从根本上移除了对本地老师的轻视,与他们处理关系便融洽了许多。我一直以来的“限制朋友”原则,可能需放松些了。朋友可以是 friends,也可以是 acquaintances,前者还是需要谨慎,但后者可以放松些。有些人甚至连 acquaintance 都不想做,但表面还是要客套的
  • 小朋友还是较单纯,给他们糖/牛肉干/一切零食,他们便对你亲切了。也许根本是我理解了 DQ 老师说的“支教老师与其他老师最大的区别:爱”
  • 三年级的英语考试,说起来真是侥幸之极。星期三期中考试,但我星期二才讲完新课。本以为考试时间由我自己定,但因之前把学校 QQ 群的消息免打扰,便没看到星期一便发了的考试安排表。好在英语考试是下午,我便中午去给他们“临阵磨枪”,复习了半小时。结果看来是好的:平均分 62

仍需改进:

  • 乒乓球教练当了也有一阵子了,男女生分别都是五个人左右。这样子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因为比赛只需各四个参赛,那么剩下的一位必定就要伤心了。虽然我跟他们说对墙练习,但不知道用处多大,因为在球桌上他们的球感仍然一般,尤其是几个女生。我说了许多次的问题,他们也总是改不了。真是与小时候不开窍的我一个德行啊!也许打通任督二脉也是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急不得
    • 应每天记录他们的进步,比如对墙打的个数,互相竞争,共同提高
  • 惩罚要有,但需适度

# 11/14

六年级还是挺难推进。一首歌讲了一节课,下面过度活跃,总是捣乱。五年级好些,但还是很容易忘、废话还是有一些,但好了许多。

# 11/22

身体极差,早上都在听/看《京华烟云》。下午有两节课,一是四年级,我第七单元讲了一半;二是六年级,我没有英语可讲,便讲了综合实践。综合实践之前我也只上过一节,此为第二节。他们似乎对英语比较厌倦,偶尔来一次综合似乎也能调节气氛。不过我也应该反思,如何让英语课更有趣些。

# 11/28

最近又出了份考卷,是字母的标准写法和第一到第七单元的句子。许多同学没有做得很好,因为他们不注意标点。于是我给他们定了目标分,让他们重考,如果达到,在考卷上订正一次;如果没有,每天抄一遍错的句子,继续考,直到过为止。许多六年级同学于是当天就考过了。

# 12/3

今天重新遇到了之前问我问题的一位二年级同学:PYK。大概两个星期前,他曾问我树叶为什么一面更绿一面更红,但并不是每片叶子都这样,我当时不能立刻回答出来,告诉他之后会告诉他。今天重遇他,我便跟他说了叶绿素光合作用。他虽然点头,但我要他重复什么是叶绿素和光合作用时,他不能回答。看来问问题容易,搜索和记住答案难;囫囵吞枣容易,刻苦钻研难。当然我不能对一个二年级同学有过高的要求,因为他们现在更需要对科学的兴趣,而非深度。有这种兴趣,便是值得嘉奖的。

# 12/9

下午的课上得不错。现在掌握了节奏,和学生熟络,算是得心应手吧!可惜不久后就又要走了。我就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啊!不喜欢总做熟悉的事情,趁年轻多待些地方、多见些人、多学点东西,丰富阅历、增长见识。

近期虽然做的事情不少,但还是不太满意成果,期待那种每天都在山脊上行走的 challenging experience!

# 12/10

有个六年级的瑶族学生,我跟他先讲了魔方,再讲了半天π\pi和圆的周长。讲的时候总是“嗯嗯”,但结束问他问题,又答不上来。第二天我请教了他们班的数学老师,得到对他的印象是:一个二愣子,上课只知道睁大眼睛看着你,也不动脑子。

看来学习不好的学生也不一定是懒,也许是因为笨,没找到正确方法,也不够努力。所谓努力,说到底就是刻意练习。一个简单的题目,第一遍不会就看答案,尝试默一遍。一遍不够练十遍,十遍不够练百遍。有成就的人不一定都是 prodigy,但必然是遵循“一万小时定律”的“笨蛋”。

如果经过三令五申,学生就算再不懂事,还是违反纪律、不懂规矩,再有耐心,终有一天也会被磨平吧!

# 12/18

在五六年级讲完了三上英语的所有内容。因只有我发的笔记,没有 context,毕竟有些枯燥。而我又经常忘带 U 盘,不能放课文的对话视频,但最近注意到这点后我记得带了 U 盘,增添了点课堂活力。

然而们下课后并不会自己朗读,没有氛围,迟早会忘记读音、再慢慢忘记意思、最后全忘以至于不知见过这个单词和句子。艾宾浩斯遗忘曲线的横轴就是一去不复返的时间,而他们也不会主动复习。小朋友是少自觉性而多玩性。天性使然,而后能改之者必成大器也。

# 12/19

最近给学生最后考了一次,包括字母的标准写法、看英文写出第一到八单元的单词和句子的中文意思。和我意料的一样,除了少数优秀学生,其他大多考得不好。最让人头疼的是,我把内容一样、只是顺序变化、本来用作补考的试卷当作业发下去,但他们并没有认真完成。令人十分懊恼。

# 12/20

虽说上面的人总嚷嚷着英语很重要,要考试,但在他们看来毕竟还是排在语文数学之后的副科。

走前,熬夜写了七页的《语法精要》,涵盖了三上英语的重点语法。自忖写的不错,但不知学生拿到后有多少会看,又有多少看得懂,更有多少会真的来找我问。

至此,我完成了任务,便回 GZ 了。

# 教学总结

因客观原因,自己要教四个班,很难找时间单独辅导个别学生。虽然累,但很充实。然而因大环境,自己经常也很颓。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许多想法想实现但没机会,比如最后几天我尝试教魔方,发现感兴趣的人不少,但没有多少能学会第一层的复原,更别说举一反三。我甚至还想着教编程,但深感机缘未到。

我刚来到 TL 小学时,满怀着雄心壮志对自己说: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然而慢慢觉察出自己的局限性:自己再努力也需要学生配合,而改变一个人太难。于是就怀疑自己的教学方法和能力。

LN:

学生不配合也没办法,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啊,哪怕只有一个人因为你对学习产生了更强的兴趣,也是很有意义的呢!

(反思几个月的教学,还是有自信说有一些学生因为我对英语更感兴趣,英语的能力得到提升)

SJ:

听过你几堂课,上课有条理,但节奏略快,作为一个刚毕业一年的大学生,算是不错的了。

(谢谢对我教学能力的肯定!节奏后来正常些了。但就算再不错,也没有做到像《盛夏方程式》中的汤川那样优秀:身为物理学家,一向不善于对付小孩,但遇到恭平后不但耐心教导,而且做了水火箭 (opens new window),帮助他实现看玻璃浦美丽大海的愿望。)

YYM:

不要想着改变一个人,只能顺势而为,尽力而为。

(一念光明,一念无明!)

在未来我要放弃“我执”,避免偏执和理想主义,牢记阿波罗神庙前庭的箴言:凡事勿过度,认识你自己

# Coda

支教是首交响乐:一点如沐春风的开心、一点无可奈何的失望、一点超越时间之河的友情、一点相信明天会更好的憧憬。

鼓点渐渐密集,木管悠长,弦乐嘹亮,下一乐章已然奏响,原来那是不息的生命之歌。

下篇我讲讲为什么停止支教了。